“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朱晓叶当时一听到这个目标忍不住咂咂嘴……肘安娜见到自己的两位宿敌，立刻打起精神，眼睛瞪得像千瓦电灯泡，昔日的战斗状态又回来了。“哟，您二位驾到，快请坐！”Brian边坐下边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Kathy的眼睛则睁得圆圆的，“听说你今天来了office，我们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呀！前几天实在太忙了，不然就去医院探望你了！……没想到你瘦了这么多，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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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肘安娜终于赶在国庆假期之前，回到了办公室。
　　上午，她把组里的同事分别叫到她的办公室里，跟进大家手头的工作进展，把一些拖欠的需要她签字的文件签好。
　　等朱晓叶最后一个进入她的房间时，她已经面露疲态，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不再像从前那般犀利，整个人看上去至少暴瘦十斤，连身上的锐气都少了几分。
　　“我看到研发这两天在项目群里不停跳脚？”她在问口袋闺蜜。
　　“是，有一个需求本来在 PRD 评审会上已经通过了，他们又过来吵说不合理，无法形成闭环。”
　　“哎，研发一贯是这样……所以我们要自学代码，在技术层面不能任人宰割。”
　　肘安娜总是想把自己武装成三头六臂的变形金刚，从每个角度都无懈可击。
　　可朱晓叶只想做那个被变形金刚解救的金发美女。
　　“快国庆了，想必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工作，就开始习惯性拉扯了……对了，你国庆假期在家没什么事儿的话，研究研究代码吧……”
　　朱晓叶内心 OS：国庆怎么可能没事儿呢？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要跟姐妹们出去玩两天，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访客？
　　她在肘安娜示意下起身开门，原来是 Brian 和 Kathy。
　　肘安娜那两个难缠的竞争对手嬉皮笑脸地来慰问她了，朱晓叶知趣地退到一边。
　　“哎哟，你怎么瘦这么多呀？”
　　Kathy 一如既往婊里婊气，她是 Roger 的学妹，也是朱晓叶的学姐，同样毕业于上海交大数学系，当年在学校里也是一个风云人物，拿了一等奖学金，还派到斯坦福大学交流一年，毕业后加入另外一家大厂没几年就成了明星产品经理，后来被 Roger 挖来这里任产品总监，级别也给到了 P9。
　　正因为背景光鲜，她恃才傲物，从来不用正眼看人，自然更瞧不起肘安娜这种履历明显缺乏亮点的嫡系。
　　“Roger 请我过来的时候，跟我诉苦说他手下没有得力干将，他日子艰难得很呢！”Kathy 在同她手下的团队聚餐时，时不时会这样说。
　　而暗讽肘安娜，就成了她们团队每次聚餐的保留项目，谁讽刺得一针见血又不露痕迹，就能得到 Kathy 的偏爱。团队为了讨好她，每次聚餐必点肘子。
　　Brian 加入这家大厂的时间比 Kathy 和肘安娜都要早，可惜他跟错了人，他的老板在内斗中成了 Roger 的手下败将黯然离场，他们那个组险些被连锅端，Brian 表了无数次忠心还主动提出降薪，才留了下来。
　　后来他的团队出过两个爆款产品，Roger 对他也开始另眼相看。不过悲催的是，他的级别一直卡在 P8 升不上去。
　　竞争本来就是大厂文化的一部分，但是高层们鼓吹的良性竞争，到了下面就变成了互相使绊子，互相拆台，互相倾轧。
　　他们三个人当着 Roger 的面都和和气气的，私底下却斗得你死我活。
　　嫡系虽然是皇亲国戚，但老板也是要看工作表现的，表现不好，照样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所以肘安娜也是如履薄冰，生怕被两个竞争对手赶超。
　　而他们竞争的筹码就是新产品。
　　今年三个组的表现都很平常，目前为止推出的几款新产品中都没有一炮而红的，肘安娜就把宝压在了朱晓叶设计的这款口袋闺蜜上。
　　按照开发时间表，口袋闺蜜 App 应该是在明年一月份正式上线，刚好卡在大厂的年终 review 之前。
　　肘安娜志在必得，给朱晓叶定下的目标是必须冲进当周新品下载榜前十位。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朱晓叶当时一听到这个目标忍不住咂咂嘴……
　　肘安娜见到自己的两位宿敌，立刻打起精神，眼睛瞪得像千瓦电灯泡，昔日的战斗状态又回来了。
　　“哟，您二位驾到，快请坐！”
　　Brian 边坐下边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Kathy 的眼睛则睁得圆圆的，“听说你今天来了 office，我们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呀！前几天实在太忙了，不然就去医院探望你了！……没想到你瘦了这么多，到底是怎么了？”
　　“嗨，小事儿，就是有点儿肠胃不适！现在已经满血复活了！”
　　“哦，那就好……对了，你们那个女性 App 进展怎么样了？”
　　“研发正忙着呢！怎么，你这么关心这个产品？”
　　“嗨！就是想告诉你呀，你不在那几天，Roger 批了我们组的一个新产品，功能恰巧与你们的口袋闺蜜有点儿类似，但我们那款是专门针对男性用户的！”
　　肘安娜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我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我们可没抄你们作业喔！我们那款产品的 idea 去年七月就已经在内部讨论过了，应该比你们早吧？”
　　Kathy 边说边回头瞥了一眼朱晓叶，意味深长，她知道是朱晓叶在负责口袋闺蜜。
　　“只不过你们的 BRD/MRD/PRD 是分开过审的，战线拉得长，我呢直接向 Roger 拿了特批，三个评审会连续三天通过！”
　　所以……Kathy 是要搞个口袋基友？？？
　　朱晓叶面露不悦，但也只能装聋作哑，这个场合还轮不到她发表感言。
　　为了掩盖脸上的憔悴，肘安娜今天特意涂了大红色的唇膏，抹了腮红，可一听到 Kathy 这番话，她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暗沉下来。输人不输阵。
　　她沉默两秒后故作轻松地说：“那很好啊，咱们两个组想到一起去了，真是心有灵犀！那咱们就一起努力，搞不好产品能同时上线呢！”
　　“你理解就好了！那我也不耽误你们了，祝你们国庆节快乐喔！”
　　Kathy 虚情假意地起身拥抱了一下肘安娜，然后扭头走了。
　　Brian 像是她的跟班一样，冲肘安娜点了点头，扔下一句生硬的“那你保重”，也走了。
　　朱晓叶关上门，转过身看见肘安娜在那气得直翻白眼。
　　“我在这干了这么多年，除了生大宝那次，就只有这次住院请过病假，他们两个得着机会就大闹天宫了！”
　　她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张阖着，“……接连批准两个功能几乎类似的新产品，由不同的组负责开发，这种你死我活的鱿鱼游戏好玩吗？完全大可不必吧！……”
　　她喋喋不休，吐槽对象在自己的竞争对手和老板 Roger 之间反复横跳。在朱晓叶的印象里，这是肘安娜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态。
　　可这不就是这家大厂最引以为傲的创业文化嘛！把所有内部项目都当成是创业项目来孵化，同样的蛋，谁先孵出鸡来谁就赢了！
　　这虽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资源浪费，催生了恶性竞争，但也加快了产品的推陈出新。只要有产出，哪怕成本高一些，过程痛苦一些，老板们也喜闻乐见。
　　而且肘安娜忘了，她本人也在自己的团队里不遗余力地践行着这项文化。
　　除了朱晓叶，肘安娜下面还有几个产品经理，大家平时负责不同的产品，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但几个人也在她的摆布下暗戳戳较劲。
　　“……我说什么了？！我们如果不大力去推进这个项目，搞不好就被 Kathy 反超了！”
　　肘安娜的神经前所未有地紧绷起来。
　　朱晓叶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她预感到自己的国庆假期肯定不会得消停了。……
　　公司的事情令人心情沮丧，但好在朱老师最近恢复得很好，与沈颂寒的冷战也告一段落，朱晓叶的生活并不是乏善可陈。
　　十月一日，他们夫妻俩带着爸爸去上海植物园逛了大半天，晚上去外滩吃新荣记，沈颂寒提前三个星期就定好了位子。
　　他小心翼翼地用刀叉将黄金脆带鱼两边的刺剥掉，然后给爸爸和她各夹了一块，比服务生还殷勤周到。
　　她抬了抬眉毛，对他的表演型人格表示不屑。
　　爸爸倒是客套起来，“颂寒，晓叶，最近爸爸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爸爸，一家人还说什么麻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还觉得我们做得不够好呢！”沈颂寒边说边给他夹菜。
　　“我看你们平时也挺累的，好不容易国庆放假了，你们俩也出去玩玩，不用管我，我现在好的很！”
　　“晓叶倒是要出去玩，但是不带我去～”
　　沈颂寒趁机告状。
　　朱晓叶白了他一眼，最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回暖，因为她确实没抓到他什么把柄，而且他这些天对爸爸鞍前马后的照顾也算是精心。
　　“额？晓叶，你要自己出去玩？”
　　“爸爸，我明天跟几个姐妹出去泡温泉，后天就回来了。都是女人，多个男人不方便！明后天，让颂寒好好陪陪你，也给他机会向你打打小报告～”
　　她其实也不是不能带上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男人，爸爸现在能够自理，那两个姐妹也表示欢迎她带家属，如果沈颂寒一起去，大家就避嫌不泡温泉，改爬山露营。
　　可她拒绝了姐妹们的邀请，不想这么快就给他好果子吃。
　　“颂寒，那你也跟朋友出去玩玩，你们都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的！”
　　爸爸晃了晃手腕，上面挂着朱晓叶给他买的一款健康监控手环，实时监测健康指标，数据直接传到她的手机上。
　　沈颂寒坚持，“不行，我必须要陪你，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
　　“颂寒，我看你最近好像没以前那么忙了？可别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爸爸出院后，朱晓叶一直陪他住在世纪大道，没怎么回过自己的家，沈颂寒也经常过去，有时会留下来过夜。
　　“爸爸你放心，没耽误工作，这不国庆节吗，节前大家都不在工作状态，很多工作都安排在节后了！”
　　沈颂寒最近确实不怎么忙，原因有很多，他只道出了其中之一，其他的原因他只能憋在心里。
　　之前他忙乎的那两个有潜力上市的消费型企业都出现了些经营上的困难，市场环境不好，企业纷纷把未来一两年的目标从上市改为活下去，上市计划搁置，他过去数日的忙碌基本白费。
　　甲方哀鸿遍野，乙方日子自然也不好过，昔日高大上的外资投行也开始节衣缩食。从前沈颂寒有不少活动经费，可现在昂贵且无效的应酬均被叫停，公款吃喝惯了的投行精英自然不会自己贴钱去给公司招揽生意，应酬便大幅减少。
　　他那个住在翠泊天地的炮友呢，最近她那动辄满世界飞的老公因为健康原因，整日在家里修养，她不得不扮演贤妻，时刻照顾，几乎没有机会逾矩。
　　朱晓叶这边也看得紧，但凡夫妻两个在一起，她那一双犀利的眼睛就总是盯着他。
　　所以，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索性不再联系，让彼此 gap 一段时间……
　　“对了，晓叶，我听你毛阿姨说，最近去瑜伽馆上课的人多了？小林老师的课总是满员？”
　　爸爸已经好多天没过问瑜伽馆的情况，可他一直惦记着。
　　“可不，那个小林老师现在成小网红了，来上她课的人很多，平时的课抢都抢不上，还不断有人来咨询入会的事情，我最近也在想，是不是应该请个馆长来管一下，不过这又是一笔费用。”
　　“你毛阿姨怎么样？”
　　“喔？”
　　“她在瑜伽馆也做了很多年了，虽然是清洁阿姨，但也有一些管理经验，我们不如给她升职做馆长吧！”
　　估计是毛阿姨向爸爸毛遂自荐了。
　　朱晓叶觉得也未尝不可。
　　“小林老师呢？她要是变成网红了，会不会提一些新的要求？毕竟咱们那就是个小馆，她早晚上课也很辛苦。”
　　朱晓叶明白他的意思，“我倒是没听她提过什么要求，等我有机会再探探她的口风吧！”
　　爸爸点头，他是那种到任何时候都生怕别人会吃亏的人。
　　“颂寒，那明后天就麻烦你好好照顾爸爸了！”
　　朱晓叶举起红酒杯，面无表情地与沈颂寒碰了个杯。
　　宝子们，我要断更转日常啦，五天之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