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走了。”程定舟已经走出门，手里拎着她的脏衣服，脸上的嫌弃毫不隐藏。两人走到路边，路边依次停着等待客人的出租车，程定舟先一步拉开后车门让肖一云进去，随后自己也坐进后座。烧烤店二楼包房里，站在靠窗位置的贺知韩一言不发，今天队里聚餐，韬哥一早就定了这里的包房。因为人多一辆车坐不下，他和阿金、子弹正好同车先一步到。这里的包房设计为了保证一定的私密性，上楼的楼梯开在进门的最左侧，无需穿过大厅，所以他刚刚上楼的时候并没注意到正在大厅用餐的肖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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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以前每一次一样，通常吃什么这类问题程定舟是不甚在意的，他个人没有什么明确的喜恶偏好。一个人时随随便便吃饱就行，和肖一云一起他只管掏钱，其他什么都不需操心。
　　“哥，要不吃烧烤呗，我网上搜了一下，这附近有一家随州烧烤，到江城后我都没吃过咱们随州的烧烤了。”
　　嘴上这么问着，其实也根本没有在管程定舟的意见，人已经往烧烤店走去。
　　随州烧烤算是随州一张美食名片，所以开在外地的号称正宗的随州烧烤店大都颇具规模。这tຊ家店也一样，开在热闹的步行街里，临街两层小楼，朝街道这一侧是擦得发亮的落地玻璃。店里一楼是大厅，整齐地摆放了十来张桌子，二楼是包间，供就餐人数多的预订。
　　肖一云在一楼找了一处空位落座，店里生意火爆，现在时逢晚餐高峰期，座位也没得挑拣。
　　这家店生意如此红火也是有原因的，味道非常接近于随州本地做法，这让肖一云十分惊喜。看坐在对面的程定舟吃得一脸淡定，她只觉他是那什么吃人参果，吃什么都一个味儿毫无生活乐趣。可美食再诱人，她的胃容量也有限，吃到后面只感觉自己再吃一口都得把肚子撑破。看桌上还剩下不少菜，她一边嘴上劝着程定舟多吃点，一边手上也没闲着，不停往程定舟盘子里夹菜。
　　就是这时候，一个没留意后边上菜的服务员刚好经过，肖一云起身帮程定舟倒茶水，猝不及防手臂和后面服务员相碰，哐当一声，服务员手中端着的生椒拌牛肉当即掉落在肖一云肩膀上。盘里的牛肉和着汤汁一滴不剩地落在肖一云衣服上，眼看着浅粉色的牛仔面料瞬间浸染上醒目的黄褐色。
　　肖一云还愣愣的，程定舟先反应过来，他迅速起身走到对面。
　　“赶紧把外套脱了，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肖一云闻声脱下外套，对程定舟摇摇头。
　　“没事，不烫的。”然后转过头对已经闻声赶来的经理道：“不好意思啊。”
　　经理见这桌客人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也松一口气，也不停道歉，并称今晚的消费免单。
　　程定舟也顾不上其他，只道这里没事赶紧打发服务员离开。他用手背在肖一云肩膀处轻试了一下温度，发觉确实不烫才放下心来。
　　“没事，只是衣服弄脏了而已。”表情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和刚刚眼里放光的判若两人。
　　程定舟知道她并不是在心疼衣服，她是自责自己把情况搞得一团糟，这种情况程定舟应对自如，他只需要快速将她带离出当下的状况。
　　“吃饱了吧，走了。”
　　
　　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放在座位上的包，一手拉起她的手臂，直到把人拉到门口才放下。
　　“哥，我的衣服……”
　　肖一云弄脏的外套还团作一团随意地放在刚刚用餐的椅子上。
　　“不要了，明天给你买新的。”
　　肖一云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固执地想回去拿衣服。
　　“服了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拿。”程定舟拿她没办法，把还拿在手上她的包扔给她，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一并扔在她头上。
　　“穿好，出去等我。”
　　入秋后，江城一到晚上气温就会降低，这两天夜里连续下雨，眼看今晚也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外面的风已经刮得有些肆意。肖一云把头上的西装扯下，随意地披在身上，衣服下摆自然下垂，都快到她的膝盖处。
　　程定舟进去时碰到经理，经理再次拉着他表示歉意，两人说话间耽误了一些时间。
　　肖一云在店门口的人行道站了一会儿发现人还没出来，她担心程定舟进去找店员麻烦，心下这么想着，不自觉地转过身子想探头在门口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看什么看，走了。”
　　程定舟已经走出门，手里拎着她的脏衣服，脸上的嫌弃毫不隐藏。两人走到路边，路边依次停着等待客人的出租车，程定舟先一步拉开后车门让肖一云进去，随后自己也坐进后座。
　　烧烤店二楼包房里，站在靠窗位置的贺知韩一言不发，今天队里聚餐，韬哥一早就定了这里的包房。
　　因为人多一辆车坐不下，他和阿金、子弹正好同车先一步到。这里的包房设计为了保证一定的私密性，上楼的楼梯开在进门的最左侧，无需穿过大厅，所以他刚刚上楼的时候并没注意到正在大厅用餐的肖一云。
　　他本是想走到窗边去把窗帘拉上，恍惚间觉得楼下门口站着的人像她，可这个时间地点她出现的概率怎么算都不可能。握住窗帘的手僵住，注意力全在楼下那抹背影上，身高、体型、头发每一样都让他笃定就是肖一云，当注意力转到她身上披着的明显不合身的男士西服时，他又犹豫了。
　　像是在佐证他的猜测，楼下的女孩子突然转身，这下能完全看清楚她的脸，距离相隔这么远，又是在夜里，怎么她的眉眼清晰得如同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可乐，干嘛呢？赶紧过来，磨磨蹭蹭。”阿金不耐烦的叫他。
　　“来了。”
　　楼下的两人已经上车走远，临走前停留在贺知韩脑中最后的一幕是男人手上拿着一件粉红色衣服，非常浅的颜色，在夜色里却异常刺眼。
　　包房门再次被打开，一群人走进来，随着门敞开的幅度，室内先前的安静被打破。是队里其他队友和韬哥，今天还有分部经理也一起来了，平时的聚餐经理很少参加。
　　
　　队友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比赛时再是沉稳，私下也没有完全褪去少年人的活跃。大家都随意找了空余的位置就坐，坐下后三五两个隔得近的还在叽叽喳喳聊天。
　　菜是韬哥一早就点好的，就等人到齐开始陆续上菜，可以供十多人就餐的大圆桌慢慢被端上来的各式菜品摆满。
　　“吃饭前呢还是照例讲几句，经理你来说还是我说？”韬哥一脸笑意，态度是尊重但不显得奉承。
　　经理摆摆手，意思是韬哥代劳就行，战队里的事，大大小小这几年韬哥都管理得紧紧有条，很受管理层满意。
　　韬哥略收起脸上的笑意，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今天组织聚餐有两件事想和大家讲一讲，第一呢秋季赛下个月就开赛了，虽然我们俱乐部一直没放假，但训练强度肯定是有所放松，从下周一开始正式进入新赛季备战期，期间所有训练强度恢复正常水平。”
　　这一点在座的众人并无诧异，他们职业选手的时间划分和运动员差不多，都是按照赛事周期为节点，一年中根据比赛日期分为休赛期和备战期。赛事联盟对秋季赛的开赛日期已经公布，自然而然的各大俱乐部也会根据自己的赛训情况相应做出时间安排。
　　“第二件事，我在这儿郑重宣布，我们星火战队的子弹选手，经过自己深思熟虑决定正式退役，不再随队继续征战秋季赛。队里赛训组和领导也已经物色好几位新的边路选手，从明天起会陆续进队试训。”
　　本来气氛活跃的饭桌上，突然有一瞬的安静，选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说点什么打破安静。
　　“不过也不用难过，子弹退役后暂时也不会离队，会作为我们的第六人继续陪伴大家。”
　　看了一圈座位上的年轻队员，大多表情复杂，再看坐在对面的当事人子弹，神情就淡定许多，韬哥继续说道：“大家不要把退役看得妖魔化了，对我们这一行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也无可避免的事儿，要不，子弹你来给大家说两句？”
　　子弹放下筷子，用放在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擦完之后也不放下，拿在手上一下一下的折叠，随后像是不经意般开口道：“大家都知道我今年26了，打了这么多年职业，取得的成绩寥寥无几，伤病却是攒了一身。特别是这一两年，伤病问题越来越严重，本来想的是去年就退了，但年底队里来了阿金和可乐两位新选手，我就想着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拼一拼在退役前还能拿个冠军。”
　　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阿金和可乐，继续说道：“结果真凭这口气一直杀到总决赛，我没有遗憾了。”
　　说完放下一直拿在手上的毛巾，端起右手边的酒杯，里面倒满了啤酒，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像是琥珀，杯壁上趴着的小气泡咕嘟咕嘟，像是在呼吸。子弹端起的杯子在阿金的杯口上碰了一下，转过身一样的动作在贺知韩杯口上也碰了一下，两声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后，
　　“来，一起走一个，庆祝我人生开启新阶段。”
　　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仰头一口饮尽玻璃里还覆着一层白色泡沫的啤酒。
　　“一起一起，祝大家都有美好未来。”经理附和着，也饮尽自己的杯中酒。
　　见经理和子弹的做法后，桌上众人开始轮流和子弹敬酒，拉着人聊天打闹，气氛仿佛回到开始一样热闹，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里也算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