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完成一大半报告，骆以谦颓废地倒在椅子里，双手插进发丝，舒缓几乎要炸裂的大脑。伸手看看表上的时间，已近凌晨2点，咖啡杯底的饮品早已干涸结渍，他也顾不上讲究，拿起来接上矿泉水大口喝下两杯。胡乱把袖子放下，懒得系扣子，把外套拿起来穿上，一手揣上手机，拉开门就往外走，脚下却踢到什么东西，把他吓了一跳。打开手机电筒，骆以谦看到在地上滚动几下的酸奶瓶，狐疑地捡起来，上面有贴纸写着“加班外卖”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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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别时林棵解释自己家就住在附近，田凡同她道别后赶去地铁站坐上最后一班回公司的地铁。
　　坐在安静的车厢里，斜靠在椅背上，田凡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为了健身已经习惯吃减脂餐，相比之下今天还真是吃的太饱了。
　　十分钟前她还坐在私人订制地饭店吃着珍馐美味，而现在则怀揣着这些美食在地铁里返回集体宿舍。
　　田凡被自己突然到来的感慨惊到，赶紧拿出手机翻看起微信朋友圈，做直播探店的朋友正在直播，反正闲着无聊她便点击进入看看。
　　是一家新开业的火锅店，这几年火锅和烧烤真是大热，川渝火锅配菌汤骨汤的鸳鸯锅也是南北通吃。
　　镜头一路从门口的小料台拍去，主播坐在卡座上介绍起菜品，看着陆续上桌的肥牛、肥羊、卤菜、酱肉包……田凡感觉自己突然多出一个胃来，如果现在就坐在对面，应该还能再吃下两盘涮肉。
　　新店的生意不错，陆续进来的人很快就占满了座位，就连主播身后的小卡座也有一对男女挽着手被服务生领着坐下。
　　男生背对着镜头坐下，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儿坐在他对面，看到镜头，女孩儿还活泼地朝着镜头挥手，随即又捂着嘴冲着男生笑。
　　是一对甜蜜的情侣呢，田凡也不自觉得随着女孩儿轻笑。男生经她提醒，转头好奇地看向身后。是周正。
　　田凡的手指伸向退出键，但却迟迟没有按下。
　　周正只是撇了一眼就转身，伸手忙碌着为女孩儿倒茶，又和服务生要了豆奶。接着把菜品一份份下了锅，把煮熟的菜搁在空碗里晾着，女孩儿吃的开心，弄花了脸，他抽出纸巾帮她擦掉污渍。
　　直到女孩儿的眼睛含着幸福起身，嘟着嘴向周正凑过去，田凡慌忙暗灭屏幕把手机放进背包。
　　空荡的车厢一站一站地闪过，田凡朝左右两边看去，其他车厢也只有两个人，夜跑的男生和挂着工牌的职员。
　　拿出手机，重新打开朋友圈，拍下对面飞速闪过的广告牌，写下今日的记录。
　　【在一趟末班地铁里，感受到了异乡人的孤独和……无人诉说的一点难过。】
　　点击发布，还是仅自己可见。
　　门卫拿着手电一层层做安全检查，上到顶层来，发现最里面的办公室隐约映射出光线。
　　走过去，推开没有关严实的门，骆以谦依旧撸着袖子盯着电脑屏幕，不停修改着报告内容，丝毫没有察觉门口站着的门卫。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天这样工作了，门卫瞧着这个和自己孩子一样年纪的人，无声地摇摇头。
　　回到值班室，门卫看到旁边有个姑娘正提着东西慢悠悠地往前走。
　　“田凡！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门卫大叔推开窗户喊住田凡，田凡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晃了晃，“和林棵去吃饭，吃撑了买了酸奶回来，好消食。”
　　大叔宠溺地笑笑，“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仗着年轻不注重身体健康，楼上是熬夜加班，楼下是吃到胃胀，老了可有你们受的。”
　　“我知道啦，下次注意！”
　　大叔的这句唠叨让田凡今天倍感孤独的心情有了些温暖，抬头往上看，只有一间办公室还孤零零地亮着灯。
　　位置她很清楚，是骆总的房间。
　　站在骆以谦门前时，田凡用左手按下要敲门的右手，自己一定是因为今晚情感上波动太大，竟然会有同情老板的心思。
　　人果然是不能在夜里思考，否则就会容易做些不正常的事情。
　　但站都站在这里了，直接掉头离开也有些太冷漠了。
　　拿出一瓶酸奶放在门前，田凡看了眼扶着额头费力翻看资料的骆以谦，就算是行了注目礼，算礼貌道别吧。
　　总算完成一大半报告，骆以谦颓废地倒在椅子里，双手插进发丝，舒缓几乎要炸裂的大脑。
　　伸手看看表上的时间，已近凌晨 2 点，咖啡杯底的饮品早已干涸结渍，他也顾不上讲究，拿起来接上矿泉水大口喝下两杯。
　　胡乱把袖子放下，懒得系扣子，把外套拿起来穿上，一手揣上手机，拉开门就往外走，脚下却踢到什么东西，把他吓了一跳。
　　打开手机电筒，骆以谦看到在地上滚动几下的酸奶瓶，狐疑地捡起来，上面有贴纸写着“加班外卖”四个字。
　　看字体，应该是个女性。
　　骆以谦虽然不是头一次收到下属送的饮品，但是以这种方式送，还是酸奶，这倒是新奇。
　　兀自一笑，倒是也没客气，拧开喝下感觉既解渴又舒缓了紧张地神经，可以放轻松地开车回家了。
　　总公司的工作量虽然要大很多，但是每个人无论年龄大小、工龄高低都承担起分给自己的那一份工作内容，相比在分公司每天一个人做一堆杂事的郁闷，这样的辛苦田凡倒是乐得接受。
　　再加上最近没有再遇上祁远，也令田凡感到舒服很多，感觉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将那份尴尬感淡忘掉了。
　　不过生活嘛，一直都是起起落落落，感觉到最近过得太舒服，那就一定会有特别的事要发生。
　　董主任一早来到办公室，安排林棵和田凡准备好下午的股东会，这是对海外并购提案的第二次审议，一切都要更仔细。
　　两个姑娘一起来到文印室打印装订资料，闲聊起项目的成功性。
　　“你觉得以目前齐潮科技的情况，收购 GND 的 PC 项目，真的对发展有好处吗？”
　　田凡把打印好的文件摆整齐递过去，林棵用圆珠笔划开拉杆，把文件资料一点点推进去，嘴上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上市了才能让股东们获得更大的利益，这也是混改是否能算圆满完成的标准，并购海外 PC 项目开拓市场，这是目前最快的方式。”
　　“可是，快，就一定好吗？”
　　林棵的顾虑其实也是大部分齐潮人的顾虑，眼前一时的获利能否会长久持续，海外市场的开拓又是否会水土不服……
　　“机会和风险总是并存的，冒进会有失误，犹豫可能错过，所以往往也只能是做出选择，然后把这个选择做成对的。”
　　林课一脸不愧是你的模样，田凡也做了个沾沾自喜地表情逗乐。不知是出于什么感知本能，田凡向后看了一眼，但敞开的门外并没有人。
　　可能是有往来的工作人员吧，还是赶紧把会议资料准备好，下午可有的时间考验坐功了。
　　大会再次召开，田凡这次没有了上次的紧张，什么时候倒水，什么时候安排添补水果茶点，都已经熟悉，只是这会议的你来我往依旧是平静下的暗潮汹涌。
　　骆以谦沉稳应对，大量的文献案例都是他证实提案正确性的有力证明，只是这次他转变了自己的谈话方式，语气上的温和缓慢会让人产生对方在示弱的感觉，虽然谈话的内容一样是推销自己的观点，但是这一次股东们脸上的表情明显要松弛地多。
　　看来，提案稳了。
　　整整四个小时的会议后，最终的表决环节总算开始，田凡和林棵计算好份额，将最终结果交给董事长。
　　“并购 GND 公司 PC 项目提案，通过。”
　　骆以谦在桌子下的手握成拳自我庆贺，田凡偷偷看向他，赞成的股东所持表决权险超三分之二，她计数的时候紧张地手都冒汗。
　　“既然提案已经通过，那和 GND 那边洽谈的事宜，还请骆总尽快推进。”
　　“好的，董事长。”骆以谦丝毫没有表现出欣喜的样子，对于他来说现在才是正式拉开帷幕的时刻。
　　会议结束，各位领导们也是撑起身体离去，大家心里都清楚，新的一轮压力即将来袭。
　　董主任松开顶在肚子上的扣子，站在后面等待电梯，骆以谦走向他身旁。
　　“董主任，方便来我办公室坐坐吗？”
　　林棵有报告急着修改，田凡独自将桌上的水杯收拾起来，放在清洗车内交由保洁处理，才回到行政部。
　　董主任站在田凡工位旁明显就是在等她，田凡快步上前，“董主任，您是有事找我？”
　　田凡闻到董主任身上有一股她熟悉地咖啡香气，再看到董主任竟然对她露出一丝笑容，浑身的毛孔顿时都感到一阵寒气。
　　“小田，你跟我来下办公室。”
　　田凡惴惴不安地坐在董主任对面，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素来严肃地领导突然对你露出微笑，绝对不是好事。
　　“刚刚骆总亲自邀请我去他的办公室聊了聊，他对于你前期整理的并购分析报告非常满意，觉得你的很多思路同他也非常相似，难得有人对这一并购案有这样认真的态度和深入的理解。”
　　田凡早就明白，领导夸奖的话说的越久，背后挖的坑就越深。
　　“骆总和您过奖了，这是我身为员工应该做的事情。”
　　董主任摆摆手，“你不用谦虚，你来公司这段时间的表现，大家都看得清楚，能力肯定没问题。”
　　田凡的笑容里透着无奈，挖好的坑就要展现在面前了。
　　“骆总特意把我叫过去，说了他的助理一直在香港处理一桩很棘手的事情，但是这并购案的推动他身边不能没人，所以特意向我们行政部申请一位特别行政助理，并点名指派你来担任这份工作。”
　　“啊？我……我……”
　　田凡想到了会有坑，但没想到这会挖出一个天坑。
　　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田凡询问起董主任，“我只是一个抽调人员，并非咱们总部的正式员工，而且我只是一个本科生，是咱们部门学历最低的。这跟着骆总少不了要处理一些更为高端的事宜，恐怕我的学识和能力，不能应对这些工作。”
　　董主任把勉强才能扣住的外套往前整了整，“小田呀，我已经向你交过底了。是骆总亲口，点名，要你担任助理的，我一个部门主任是不能拒绝的。况且，骆总已经和陈总监也通了电话，很明确的说了。”
　　田凡紧咬着后槽牙，听着董主任说出最后一句话。
　　“骆总说，‘我只要她，来担任特别行政助理’。”